【同】冰爪的命運 第二十四章 道別

冰颶

冰爪的命運 第二十四章 道別


　　冰爪感覺自己正被誰叼著，無力下垂的尾巴在地上拖出了一條痕跡。沙土在尾巴上和血混合結塊，被血浸濕的毛髮黏在身上，血從她的頰鬚滴落。
雖然她看不見也聞不到，但她知道是黑風。
黑風的淚水滴到她的毛皮上，他的動作是如此的溫柔，沒有咬疼她，腳步也輕柔得不讓她再受到傷害。冰爪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她幾乎能嚐到鹹鹹的淚水。

　　黑風把半昏迷的冰爪帶回冰族營地，負責看守的灰牙看見這兩隻渾身是血的貓走進營地時發出了一聲尖叫，全族的目光瞬間聚集過來。
黑風輕輕的將她放在冰岩前的空地上，此刻在他們身旁已經聚集了許多貓兒。
「發生什麼事了？」嵐尾問他。
「她被狐狸襲擊。」黑風說完就退出貓群，在營地的另一頭坐了下來，背對著族貓。
嵐尾跑去通知巫醫和銀月，羽翔衝出營地，貓兒哀嚎，白臉擠了過來。
「不……，我的孩子……。」她顫抖著在冰爪身旁徘徊，冰爪想告訴她母親不用擔心，但四肢仍然無力。
「讓開！她還有呼吸，你們這樣我是要怎麼救她？」狐牙在貓群外圍大吼，貓兒這才趕緊退開。狐牙和羽風嗅聞冰爪的傷口，白臉也幫忙清洗掉血。「羽風，拿止血的藥草過來。」狐牙命令道，羽風奔往巫醫窩，銀月和閃電尾隨即擠了進來。

　　「冰爪？」銀月顫抖的喵聲傳入這隻虎斑母貓耳中。狐牙接過羽風帶來的藥草，熟練的嚼爛成藥泥，敷在冰爪的傷口上。
「她怎麼樣了？」銀月擔憂的問著狐牙及羽風。
「我已經把所有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能交給星族了。」狐牙回應，聲音中帶著恐懼。
營地入口一陣悉窣，一隻貓兒衝了過來，緊靠在冰爪身旁。
冰掌。她聞到女兒身上熟悉的氣味參雜著一絲獵物的氣味。我的乖女兒。她緩緩張開雙眼，模糊的看見冰掌的身影。她想伸掌把女兒擁進懷裡，但卻動不了。
「冰爪，妳不要離開我啊！」銀月將口鼻探進伴侶的毛髮中。
「銀月，我好愛你。」冰爪吃力的，一字一字的說，聲音顫抖。銀月眼中又燃起希望。
「噓，別說話。」他輕舔冰爪的毛髮，然後將冰掌擁入懷中。「妳一定會好起來的。」他說著，語氣中有點不確定。

　　「不……，星族在召喚我了。」她喵道。「對不起……。」
「不！妳不會死的，妳答應過了，記得嗎？」銀月豎起了頸毛。
「銀月，當星族召喚，誰也阻止不了的。」狐牙哀傷的說，銀月看向他，又將視線移回冰爪身上。
「對不起……。」冰爪說道，感覺生命正一點一點地流失。「我不後悔當初選擇和你在一起……，就算我們因此經歷了許多。」
「我也是。」銀月哽咽道。
在一旁的白臉已經泣不成聲，閃電尾緊靠著伴侶。「白臉、閃電尾，我很榮幸能當你們的小貓……。」冰爪勉強轉過頭看她的父母。「我愛你們，但我必須先走一步了。」白臉連忙搖頭，靠在女兒身旁。
「湖星會好好領導你們的。替我轉告她說我愛她。」冰爪的視線看過在場的每一隻貓，接著又猛咳出了幾口血。
「冰爪！」銀月的身子震了一下，呼喊道。
「銀月，我很高興我們生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她不理會銀月的呼喊，看向銀月懷中的冰掌。

　　她好想繼續陪伴她的孩子成長，她還有好多話想說。冰掌雙眼淌著淚，但卻面無表情。
「我堅強的女兒。」她心中滿是驕傲。冰族貓們慢慢聚集過來，紛紛向她道別。
「再見了，冰爪。願妳在星族能盡情游水。」花耳難過的喵道。
「再見了，我的朋友。」水月用鼻頭輕觸冰爪的。
「再見了。」
「我們會永遠記得妳的！」
「在星族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再見，我會想念妳的。」
貓兒們哀聲道，冰爪看著這些同生共死的夥伴們，心中覺得很是不捨。

　　「替我向小月和小光說我愛她們。」銀月哀聲喵道。
「我會的。」冰爪承諾，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清楚。
銀月輕舔伴侶腹側的一道傷口，冰爪因疼痛而縮了一下。銀月停下舔舐的動作。
「冰爪……。」他哽咽道。
「銀月……。」冰爪使出最後的一點力氣，伸出腳掌，但她覺得自己愈來愈沒力氣了。她瞄向在營地角落背對大家的黑風，又看向銀月。
知道自己即將離開她所愛的貓兒們，知道自己將要回歸星族，她突然感到心宛如被好幾隻爪子巴住不放般疼痛。
她好愛他們，好想繼續和他們度過每一個季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再見了，我的愛……。」說完她伸出的腳掌落下，淡藍色的雙眼失去了光彩，族貓的身影被一大片黑暗取代。
妳將被黑色的風所淹沒。她還是小貓時在夢中聽見的預言在她耳邊響起。我的部族……，冰族就交給你保護了，黑風。她最後吐了一口氣，沒入黑暗之中。

　　「不！」銀月悲傷的哭喊迴盪在營地裡，淚水奪框而出。他看著伴侶的屍首，她黯淡的藍眼映照出星空，銀月伸掌將她的眼輕輕闔上。天空下起毛毛細雨，彷彿連星族也為這隻虎斑母貓的死感到哀傷。
雨水滴在銀月的臉上，和他的淚水混合，然後從頰鬚滴落。所有貓兒的毛髮都被雨浸濕了，但沒有一隻貓跑開去躲雨。冰爪的親屬環繞在她的屍首旁，其餘的貓則零零散散的坐在四周。

　　湖星終於帶巡邏隊趕了回來，當她看見手足那已經沒有任何一絲氣息的身軀時，差點沒崩潰。長老石足向巡邏隊的隊員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湖星拖著腳步緩慢走向冰爪。
「她要我們轉告妳說她愛妳。」龍尾輕聲在伴侶耳邊道，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年輕的族長看向妹妹的身軀。眼前的毛球此刻看起來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即使全身上下佈滿傷痕，她的臉卻很安詳。
「對不起，我來晚了。」湖星哽咽道，鼻頭輕觸妹妹的，在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只吐出了這幾個字詞。
她明白自己必須讓族貓振作起來，於是顫抖著起身，走向冰岩。冰族貓們看著他們的領導者爬上岩石，湖星發出嚎叫示意族貓集合，聲音中帶著強烈的悲傷。貓兒將注意力聚集到湖星身上。

　　「巡邏隊在追蹤狐狸時發現冰爪被那隻公狐攻擊。」她盡量保持聲音鎮定。「她那時已身受重傷，我評估她的狀況後要她在原地等待，然後前去驅趕受傷的狐狸。」她停頓了幾秒後又繼續道。
「我們能把狐狸趕出領地是因為冰爪已經將牠打傷，但沒想到她太過虛弱以至於承受不住狐狸的猛烈攻擊。」
湖星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幾隻貓兒發出喵嗚哀聲。
「她就如同獅族戰士般英勇犧牲了，冰族將永遠將她為冰族所做的一切緊記在心中。」她垂頭向妹妹的屍首致敬。
「我們今晚替她守夜，送她最後一程。」說完她準備跳下冰岩，但在這時，一直沉沒不語的冰掌開口了。
「不，我母親不是被狐狸殺死的。」她喵道，聲音中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所有的貓兒都看向她，但冰掌沒有抬頭，視線一直停留在母親身上。
「妳說什麼？」湖星重新站好，問道。
「殺了我母親的……是貓。」冰掌靜靜的說，貓兒發出驚呼聲，左右互看，不敢相信。
銀月顫抖著從冰爪身上抬起頭，瞪大雙眼，看著這位見習生。
「是黑風……殺了冰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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