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教育

GINSEI

審核會議之後，我們開始分類裝箱，將一個個料件依其等級優劣，分裝到不同的箱子中，並貼上標籤。

「這一期的劣質品比上期多上兩成，」鄭老師有感而發地說，「看來傳言是真的，未來的這些料件水準是越來越糟了。」對於這樣的趨勢，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百般無奈地繼續分類的工作。

「別這麼悲觀嘛！雖然瑕疵品多了點，可是也不乏些優異的成品呀！」我安慰性地接著說話，話中真假摻半，我也不曉得哪些才是我真心所想。

「唉！我們只要像往常一樣，專注於優良品的雕琢，如期交出成績就好啦！那些上了標籤的劣質品怎樣也無所謂，反正最後還是得廢棄的，就別放在心上啦！」姚老師也接著說話，切確地說中了要點──沒錯，不論我們分派到多少劣質品，這些並不會影響我們的結果。只要將每班固定配得的幾件良品精工細琢，完美地交貨就沒問題，剩下的也不會有任何人去在意。

「這樣不對……」從會議開始就沉默不語的紀老師終於按耐不住，她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們，對著每個人提出質問，「你們不認為對每個人貼標籤是錯誤的嗎？」

「每個學生，不論優劣，他們都應該受到平等的對待不是嗎？」她站了起來，情緒相當激動；「然而，你們卻為這些學生貼上『優等』、『劣等』的標籤，對他們有所差別的教育──優等的學生就能夠獲得老師較多的關心，以及充實的教育資源；劣等的學生就不屑一顧，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不予扶持……」

「你們這樣……還能說自己是優秀的教育者嗎！」說著，紀老師的眼淚滾了下來；對了，她天生就是個感情容易受到波動的人，這個會議真是太折磨她了。

「錯了！紀老師，妳的想法錯了。」在走廊上聆聽的我們交談的校長走進了會議室，一臉嚴肅地指正紀老師的想法。

「向來教育學生就是我們的本分，但是我們只教育對社會有幫助的學生；對社會無益的劣質品，我們就不應該浪費資源與人力在這上頭。因為不會有任何回饋。」

「優秀的學生，在經過我們精心照料後，他們會成長、精進能力，為社會帶來幫助。這些，在將來都會回饋到我們學校來，為我們帶來名聲、利益，以及地位──這些成本回收是那些劣質品能提供的嗎？紀老師，那些劣質品帶來的只有人生腐敗的惡臭呀！」校長語重心長地說著，而紀老師則是將頭壓得低低的，沒人能看得到她現在的表情。

「紀老師，我希望妳不要成為這所學校裏的『異類』，那將會使妳在這個職場上過得更加痛苦，知道嗎？」說完，校長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感覺上，他似乎再也不想看到紀老師──異教徒是不被認可的。

那一晚，紀老師就變了個人似地，對學生嚴厲了起來。

　　　　　　　　　　　　　　　　　　　　　　　　──〈教育〉◎方向

---

　　這篇其實寫得不好，很不喜歡。不過這也是限制遊戲（註一）下的試驗品，嘗試嘗試。

註一：對自己限制，未來在寫作上禁止使用「然後」、「其實」以及「因此」，為期三個月。（十二月解禁）